古人在古建筑中置窗,主要是為了“通”的功能,即通風和采光。中國古建筑中窗的式樣和圖案的變化是根據建筑的框架結構所決定的。它往往和門結合在一起,以美麗的圖案構成建筑立面的屋身部分。
窗:本作“囪”,同“窻”,“窓”,“牕”,“牎”。古人在古建筑中置窗,主要是為了“通”的功能,即通風和采光?!墩f文·穴部》云:“在墻曰牎,在屋曰窗。”段玉裁注“屋,在上者也?!边@就是說,牎和窗意義相同,但位置不一樣。窗專指天窗,是開在屋頂上的,而牎才是開在墻壁上的。又有“屋漏”一詞可證天窗的朝向。到后來,窗和牎分別不甚分明,以至于漸漸通用。如晉代《西京雜記》描述趙飛燕所居昭陽殿“窗扉多是綠玻璃,亦皆照達,毛發(fā)不得藏焉?!庇滞硖茰仫w卿有詞曰“綠窗殘夢迷”。出現在這里的窗,大約與牎已同義了。
從西安半坡村原始社會房屋復原圖來看,那時還沒有窗,但從西周青銅器中便可窺見窗的影子了。此時的青銅器中往往反映出當時建筑的局部形象。如“獸足方鬲”,它的正面下部設雙扇版門,反映建筑物入口的形狀,其余三面開窗,窗中設置簡單的十字欞格。這大約是最早的有關窗的形制的實物了。在漢代的明器中,則可以見到有斜方格、正方格和直欞的窗格。
唐,宋,遼,金,元建筑物的窗格以直欞為多,欞子稱為破子欞,截面是三角形,尖端朝外,里面是平的,以便糊紗或糊紙。明清以后,窗的裝飾日趨精巧,形制也更為豐富,在宮殿建筑中更多采用菱花窗。菱花即雕刻的欞子,用它組成雕刻性質的花紋,常用朱金兩色,做工極其纖巧、細膩。又有用于園林中的透花窗,它們來自民居的簡易窗式,只是作為園林建筑的一部分,變得更加藝術化了。
幾種常見的形制
中國古建筑中窗的式樣和圖案的變化是根據建筑的框架結構所決定的。它往往和門結合在一起,以美麗的圖案構成建筑立面的屋身部分。其實,在一般殿堂的正面,門和窗在形式上是沒有明顯區(qū)別的,門實際上就是落地的窗。
用于廳堂殿閣的窗有以下幾種:
格扇窗,一般用于廳堂的前檐,常以四扇或六扇作為一樘??筛鶕块g的高低或開間面闊的寬窄進行適宜的劃分,以調整開啟面積。格扇窗的上下或兩側常常加設雕飾或鏤空的余塞窗及橫風窗(橫披)。在民居的大型住宅中,常利用這種格扇窗裝修形成封閉的檐廊,作為室內交通孔道。在花廳、書房或庭院中,還常采用一種支摘窗(和合窗),它是直立視野部分的窗扇,上扇可以支起,下扇能夠摘下,其余部分仍然保持大面積空欞圍護的裝飾效果。
半窗,多用于廳堂的次間以及暖閣、暖廊之類的檐柱間,與下部的白粉或清水磨磚的半墻配合使用。同屬于半窗的地樣窗,則多用于廳堂次間或樓閣及保暖軒榭之類的外檐。但它下半部是欄桿,而不是墻。啟扉憑欄,可眺望遠景;闔攏窗扇,又可保暖避寒。
花窗,是一種開在房屋壁面上、僅供換氣用的固定窗式。多用木格,以便夾紗、糊紙或夾礪殼(也稱明瓦)、云母片。賀鑄《浣溪沙》中的“云母窗前歇繡針”,說的就是這種窗。
此外,還有落地長窗以及拆裝靈便、遮擋視線的窗柵和單取裝飾效果的假窗。
窗在圖案裝飾上又有種種不同。
明清時期的宮廷建筑中,格扇窗的細欞常常有很細巧的圖案,如三交六椀、雙交四椀等菱花,周邊并配以精致的雕刻,造成一種淡雅肅穆的氣氛,與宮廷建筑的富麗堂皇相諧調。在一般建筑及民居中,欞條多組成步步緊、燈籠框等圖案,以求生動活潑,造成親切諧美的建筑氣氛。庭院建筑中,則多采用自由的、變化豐富的冰裂紋、冰裂紋加梅花等圖案,顯得飛動和輕盈。總之,圖案配制是密切結合建筑性質和環(huán)境特征的。
在南方建筑中,似乎更注意利用色彩的對比效果。如欞條便使用不同木質,添用不同木質的雕刻飾件,或在欞條分割的圖案中襯以不同顏色的窗紗或窗紙。李漁在《一家言居室器玩部》中介紹:“油漆并著色之時,欞用白粉,與糊窗之紗紙同色,而花樹則繪五彩,儼然活樹生花。”大約因為江南建筑裝修極少用彩繪,而冬季稍顯蕭索,故而借窗紗的暖色調來調劑氣氛。
一般來說,窗在民居中的形制變化比較自由、靈活,各個地區(qū)因地理環(huán)境和自然條件的差異而各有不同。如南方的民居,窗的主要作用不是取暖,而是常常同其它建筑構件結合在一起,發(fā)揮組成不同建筑空間的效用。但在宮室建筑中,卻形成了較為固定的模式,而沒有更多的創(chuàng)新。至于窗的裝飾花紋由簡潔明快趨向復雜精細,只是說明了社會風氣和審美時尚的變化,并不完全是窗本身在功能和工藝上的發(fā)展。
窗的審美功能
由于中國古建筑的框架結構所決定,作為屋身之一部分的墻不擔負承重作用,窗的設置也就較少受功能上的限制,更多的具有審美的功能。我國古代的詩詞很早就表達了對窗的審美意識。名句“窗含西嶺千秋雪”(杜甫)、“西山排闥送春來”(王安石),皆是寫因窗得景,由此欣賞到了大自然秀麗的風光。
窗的功用被移植到園林建筑中,其意義更加豐富。明末清初的戲劇家李漁曾于浮日軒中,作“觀山虛牖”,又名尺幅窗、無心畫。因軒后有一座小山,雖不高大,但其中丹崖碧水、鳴禽響瀑、茅屋板橋,卻無所不備。李漁裁紙數幅,作畫之頭尾、鑲邊,貼在窗的四周,乃納屋后山景與其中。園林藝術中的借景手法,便即如此。
窗除“通”以外的另一個作用是“隔”。這與其說是功能上的作用,不如說是審美上的意義。它巧妙地利用人們視線的局限,增加空間的變化,而引出朦朧的詩意。如園林中粉墻上的洞窗或漏窗,隔開兩個空間,使人在此一邊看到彼一邊,二者構成對景,本來是咫尺相望的景物變得含蓄幽深了,在恍惚迷離的氣氛中擴大了空間感覺,從而使空間得到了延伸。而隔墻相鄰的景色若隱若現,愈覺深幽空靈,更引起向往之情。它利用人們視覺上的錯覺,起到了擴展景深的作用。
此外,一段粉墻,幾竿修竹,這是一個幽雅的小景,但稍嫌“實”了些。在墻上開一方漏窗,陽光灑下來,篩下斑駁的圖案,與竹影互為映襯,實墻的封閉感便消失于竹木風姿之外,使園景風情有加,韻味無窮。這又是化實為虛的作用了。
如同我國的古典詩詞一樣,我國古建筑中的窗,也是抒情的。它或瀟灑疏朗,或玲瓏秀巧,抑或透漏幽邃。這需要我們結合中國的傳統(tǒng)藝術去細細體味,方能解得其中三味。